君华走后,灵筠只穿了单衣,没有穿鞋,去看了侧殿的木春,确定她确实没事之后,她便出去在殿门门槛上坐下了,托着腮,看着地上倾泄的月光,瞳中如水清澈。
她看到那个早已进入她心中的人,踏着月光,融入了她眼中的皎洁纯白。
“邵宿?你怎么来了?”
灵筠抬起头来看他,眼睛里亮亮的,只盛了眼前的人。
“想来看看你醒了没,怎么在这里坐着,穿这么单薄,还光着脚!”
灵筠笑得眯了眯眼,张开了双臂,“等着你来抱我进去啊!”
邵宿勾了勾唇,没有理会她的撒娇。
“哎,你都不理我!”灵筠嘟了嘟嘴,想要自己站起身,还没开始动作,一个脑袋就凑了过来,双脚传来了温热的感觉,“这么凉,你都还不穿鞋!”
邵宿的声音和手上的热度都似是毒药,让灵筠彻底失了理智。她抵着男子的肩,但全身又感觉酸软无力,毫无反抗的力气。
“你别,痒!”
她的声音像小猫叫一样挠人,邵宿手的动作一顿,喉结动了动,低着头,令灵筠看不到他的表情。
“你抱我进去吧!”灵筠的脸色已经红透了,耳垂都红得似欲滴血。她已经第二次开口让邵宿抱她了,这次真的很羞愤。
邵宿看着她,目光晦涩,有□□渲染其中,一时如古潭深水,看不到尽头。
灵筠再次伸出了胳膊,环住了邵宿的肩,被他抱进了内殿。
灵筠一直以为自己的心跳已经够快了,没想到邵宿的更强烈,灵筠凑近了听,每一声都似鼓锤般澎湃。
“邵宿,你心跳的好快!”她喃喃道,把耳朵贴得更近了一点。
邵宿的全身都随之一僵。
“灵筠!”
他十分难耐地开口,呼吸也不稳了起来,嗓音低沉,能听出来极大的忍耐。
“嗯?”灵筠不解地看着他。
邵宿极其小心地将人放在了床上,为灵筠盖好被子,他居然就只坐在了床边。
“哎?”灵筠有些好奇,今日的邵宿好奇怪。
她主动握住了他的手。“你怎么了?”
“没什么!”邵宿忍得痛苦,额边甚至有汗珠凝出,如果可以选择,他现在恨不得马上到院中冲一个凉水澡……
灵筠不安分地顺着他的指尖往上,在手心里挠了挠,又握住了他的腕……
邵宿:“……!”
“唉,你把袖子弄上去,你小臂上好像有一颗痣!我要看看。”
灵筠坐起了身,直接搂住了那只胳膊,下巴靠在邵宿的肩头,眨了眨眼。
“灵筠,你这样我真的受不了,我……”
灵筠好像反应过了什么,视线转移……
她大惊,“邵宿,你!”
她匆忙地收回了手,往床的里侧躲了过去,然而邵宿并没有对她做什么,只是看着她,尽力地温柔地笑着。
“还要看我小臂上的痣吗?”邵宿声音诱惑。
“不了,不了!”灵筠靠在里侧,抱着被子,一动不敢动。
“灵筠,你昏迷了一天,怎么都叫不醒,是做梦了吗?”
灵筠点了点头,眼看邵宿往她在的这边挪了挪,她骇地眼睛都睁大了。
“你别怕,我也不傻,杀敌一千,自损八百的事情我还是不会做的!”
灵筠:“……!”
“跟我说说你做了什么梦吧!”邵宿笑了笑,目光晦涩,想把她的被子夺过来,但又抑制住了这个想法。
“我在梦中见到了我的母亲,看到了她的过往!”
“母神的过往?”
“嗯,还有我父亲,殷澈,池暝,顾重,甚至还有闾丘,以及他们的母亲闾彤!”
“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会梦到这些?”邵宿问道。
“我在想,可能就是那块儿原罪之石的作用吧!它与我互通心神之后,说不定我现在去过那道门,就能过了呢!就能去第七重天……”
灵筠说到这里,突然顿住了,脸色有点发白。
“灵筠,你怎么了?”邵宿伸手碰了碰她的额头,并无异样。
灵筠摇了摇头,但没有作出解释。
“没什么,就是又让你担心了,我经常各种昏迷沉睡,好像是个魔咒哎!”
邵宿最终还是动手把人拉了过来,揉在了怀中,他低沉地笑着,“可能你只有多睡一会儿,才能变聪明吧!”
灵筠怒气冲冲地瞪着他,“哼,你才需要变聪明呢!”
“好,好,我最蠢,灵筠最聪明!”
灵筠:“……!”
真的是好气人的一句话呀!都快要被你气哭了该怎么办?
邵宿笑吟吟地看着她生气的模样,心情愉快的很。
“明天我就带你去第七重天看看吧,如何?”
“你不忙吗?”
“不忙!我也想去找邵倾问一些事情!”
灵筠心中咯噔一声响,她问道:“迫在眉睫吗?”
邵宿把她抱的更紧了一些,“没有,不怎么急!”
“好吧!”
灵筠的手心有些湿,心里很慌,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,只是觉得第七重天可能真的危险至极……
她有些害怕!
“灵筠,你的手好凉!”
“哦,天确实有点凉了,我想睡了!”灵筠有些躲闪地背对着邵宿躺了下去,邵宿的眸中有光,几番明灭,最终还是和衣在外侧躺下了!
妖界蛟龙宫
叶华侯提起酒壶,无视对面坐的男子,只给自己斟了一杯酒,面色不大和善。
“秋兄好兴致,居然会来找在下喝酒,只是叶某怕蛟龙宫的东西招待不好秋兄,就不给秋兄盛酒了!”
秋乐歌没有因他这一番话而生气,眼中含着笑,趣味地打量着叶华侯。
“听他人说你这次去人界一趟很狼狈,看你现在这幅状态,好像确实所言非虚!”
叶华侯冷笑了一声,“哦?谁跟秋兄说的?我明明好的很!不知秋兄是如何看出我不好的?”
“叶华侯,你大概是自己不知道自己,你以前可是意气风发的,如今这幅模样,要么是情伤了,要么就是受其他什么刺激了,总之状态很不对。”
“哦,没想到秋兄居然这么关心我!”
秋乐歌尴尬地勾了勾唇,还是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,仰头一口吞了下去。
“顾长恨彻底在人界失踪了,你知道吗?”秋乐歌将酒杯放下,看对方不说话,他便又倒了一杯送到了唇边。
“秋乐歌,我想问的是,我为什么会知道他去哪儿了?你又为什么会知道?”
秋乐歌的手一抖,杯中的酒有几滴溅到了桌上,“你,我听不懂你的意思!”
“你与顾长恨是什么时候熟识的?是真的熟识吗?其实之后我就想过,他们青鸾一族当年被驱逐出妖界时,凡是与他有些交情的妖界中人都出来为他求过情,可你呢?当时为何会旁观?”
秋乐歌神色毫无波澜道:“所以我骗你又有什么用呢?”
“那便只有你自己知道了!”叶华侯眼神犀利,毫无温度地说道。
“你今日,来找我提起顾长恨,又是有何事吗?”
“并无目的,只是想与你寒暄一下罢了,毕竟你刚见过他,所以觉得你可能知道得更多一点。”
“哦?那便让秋兄失望了。”叶华侯笑吟吟地说道,眼神里却依旧毫无温度。
秋乐歌大概也不想在卖关子了,“那便聊点别的,听说你父王要给你指婚了?”
叶华侯脸部线条都僵硬了。手指成拳,指节咯咯作响。
“你喜欢一个人喜欢了几千年,真的到头来连一句表白都说不出口就把她让给别人了吗?”
“这不是你该管的,秋乐歌,你未免太闲了!”
酒杯破碎,桌上一片狼藉。叶华侯的眼瞳发红,怒视着秋乐歌,有嗜血的**。
“别以为我不敢杀你!”
“你自然是敢的!”秋乐歌坦然道。
“说清楚你的目的,否则今日别想离开这蛟龙宫!”叶华侯的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柄剑,起身,横在了秋乐歌颈间。杀气顿起。
“你对灵筠,到底有何意图?从你当初在妖界暗道灵筠的身份开始,就已经开始利用我了吧!你当时提到顾长恨,说他告诉你当年浊龙之事另有隐情,其实是为了保护母神后嗣的下落,只是在试探我,通过我的反应,来验证你自己的猜想,其实你原本什么都不确定,对吧?秋兄?”
秋乐歌用两指触碰了一下剑刃,指尖瞬时见血,顺着掌心流了下来。
“啧啧,你看,我这体质,其实一点剑影都见不得的,你上次不也试过了吗?你不必对我有如此的芥蒂和防备,在武力上我斗不过你,也不想斗。”
“别再废话了!秋乐歌,我不是傻子,你也不要以为自己多聪明!”
叶华侯越是急红了眼,秋乐歌的心中反而是越淡定,他笑着,在叶华侯眼中,就越发地觉得讽刺!
觉得把他耗得差不多了,秋乐歌才道:“我有一个多年的朋友,她想做一件事情,可能要仙界那位帝姬殿下的灵血,你懂我什么意思吗?”
叶华侯不语,只是握在手中的剑用了几分力!
秋乐歌“嘶”地吸了一口气,“我说,你可别杀我!”
“她想要用那帝姬的一点血去救一个人,哦,也可能不仅仅是一点血,是整个血肉献祭也说不定。”
叶华侯:“秋乐歌,我劝你还是斟酌好再说!”
“哈哈,信不信由你,我只是想告诉你,你若想救她,我有让你上九重天的机会,且能避开邵宿,给你们俩双宿双飞的机会!”
“你背叛你的朋友,而反过来帮我?”
“这么说吧,闾丘若是被放出来了,我可能也活不长了,我还是惜命的!”
叶华侯的剑猛地一颤,被秋乐歌用手稳住了,“叶兄,我还不想死,真的不想死!你我都要好好活着才好,是吧?”
叶华侯的脸色苍白至极,嘴唇有些颤抖,他把剑收回了鞘中。久久没有再说出一句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