诺亚沉声道：“既然如此，你又何必？”
维尔冷笑道：“麻烦这两个字你不懂吗？”
诺亚沉默。
虽然是话不投机，但两个敌友不明的少年，隔着数米距离相互对峙着，任何一个都没有表示离开但也没动手的意图。
沉凝半晌，诺亚第一个开口道：“那个叫贝西的是你的人？”
维尔也不客气，点头道：“没错。”
这样一来今晚的事情都能解释，显然维尔先透露情报给卡密，然后自己带队去放走贝西一伙后，把所有的人交给克斯丁，最后来个三面夹击。诺亚缓缓点头，道：“如果‘石斧’的人撑不到现在，又或者说‘铁钩’的人没有出现，你是不是就准备一直袖手旁观？”
维尔道：“不够顽强的人，不配活下去。”
诺亚道：“你这样做究竟想干什么？取代拉里成为格米克新的头领？”
维尔目中少有的透出茫然，道：“那不是我的目的，但恐怕是我打成目的的其中一站……那么你呢？天真的家伙，在霰林塔我就觉得你不同，你这样的人不会是渣街出身，你的来历呢？”
诺亚苦笑不答，难不成他回一句，自己是从异界一个叫地球的地方来的？
他可不会认为这个解释能让维尔满意。
不过幸好维尔也不过是顺口一说，根本没希望得到诺亚的回答：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存在价值，存在就意味着改变，就意味着影响。我想要做的就像是你的来历，都是属于我们各自的秘密，只有时机成熟的时候，才会交给自己完全放心的人知晓。”
诺亚缓缓点头：“那么接下来我们会是敌人吗？”
维尔的目光扫到诺亚手中的黯霜，沉声道：“拥有这柄可怕武器的你，已经是足以影响我计划的变数，但我并不希望你成为我的敌人。”
模棱两可的回答，既没有说会，也没有说不会，显然维尔也不知道如何应付自己，一如诺亚不知道怎样应付他。
但诺亚只知道一件事，这个叫维尔的少年，城府和实力都能用可怕来形容。
他还清楚地记得，在救他的那个时候，维尔所展现出来的迅捷身手，而现在他更是身负亡灵魔法的法师。
并不是诺亚那种半调子水系魔法，那柄刺穿克斯丁的骨矛，所具有的威力并不下于刀剑，显然已经是成熟的完整术法。
至少是一名初阶法师。
敏战士和亡灵法师，这是诺亚所接触到的实力，天知道这个维尔还有没有别的底牌。
诺亚凝目注视着克斯丁，道：“我只希望我们的目的不会冲突。”
维尔深深地看了诺亚一眼，黑色法袍的身影悄无声息地离开，留下圆瞪着双目的克斯丁的尸体。
这显然是维尔故意留下来的现场，诺亚轻轻叹了一口气，上前把克斯丁的双目合上，背起沉重的黯霜灵猫一样轻捷地离开。
在诺亚没有注意到的暗处，一枚晶莹剔透的水晶熠熠生辉，忠实地记录下诺亚所做的一切。
维尔的身影又复出现，弯腰拾起水晶袖入怀中，冷漠地望了克斯丁的尸体一眼后消失不见。
等到诺亚回到安托万身边的时候，“石斧”地区的战局已经结束。
凯特猫族的贝西文文弱弱地站在高壮的安托万的身边，就像是南瓜边上搁上了一颗小土豆一样不起眼。
但是诺亚却知道这颗小土豆却实在不简单。
其实贝西一点也不老，只是年近半百的他，还能以头目的身份在一线打拼，新老更替频繁的外区众多势力中还是独一份。
和诺亚料想中的精明强干的形象完全不一样，贝西看上去憨厚得甚至显得有些可爱，小眼睛宽额头加上厚嘴唇和略胖的圆脸，整个人倒像是做生意的老板而不是杀伐果决的团伙头目。
不知道为什么诺亚没来由地想起那个叫莱特的豺狼人，恐怕那个变态的家伙也因为维尔嫌“麻烦”而处理掉了吧……
倒是贝西身边的那个人让诺亚吃了一惊，居然是那个“铁镰刀”的多勒，看来维尔手上能控制的力量并不太大，否则他也不至于千方百计把多勒也拉进来，这个豺狼人在之前表现的决绝让诺亚记忆深刻。
看见诺亚出现，多勒和安托万没说话，倒是贝西主动迎上前，道：“这位应该就是诺亚当家了吧，非常感谢你救下小斯塔基，那个小子太倔着实吃了不少苦头。”
诺亚苦笑，道：“致谢就不用了，别怪我多管闲事，我就非常知足了。”
贝西微微一笑，却是不再说话，聪明人之间无需多言，简简单单的一句话，他明白诺亚已经知道他和维尔的关系，敌友未明之前不宜多言。
“诺亚当家安好。”
身形矫健的战士忽地自黑暗中跃出，寒光闪闪的钢爪把来人的身份说明。
卡密！
缠绕在他身上的死气阴沉，丝毫没有因为他脸上和善的笑容有所减淡，犹自带血的灰色劲装斑斑点点，给他平添了不少凌厉。
诺亚欠身回答：“多谢卡密当家的和贝西当家的，如果不是你们的话，恐怕现在没这么多人能够站在这里了。”
故意没提多勒的名字，但显然这个豺狼人也不在意，眼神飘忽地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安托万上前两步，一圈擂在诺亚的肩头，大笑道：“没想到我们居然都活了下来！”
诺亚苦笑。
本想施恩的一场表演，却变成了弃友逃走的闹剧……
诺亚干涩道：“安托万当家的……”
安托万大手一挥，止住诺亚的致歉，道：“那样的情况下，任谁都会那样选择，这并不是什么问题。”
微微摇头苦笑，果然是这样，诺亚当然能听出来，潜藏在安托万话里疏远之意。
贝西带着和善的笑容，走上前来对安托万道：“安托万兄弟，这一战的确辛苦，今晚好好休息下，我们‘铁镰刀’来负责守卫你们的安全，怎么样？”
安托万大笑着道：“那就有劳贝西大哥。”
亲昵的称呼加上救命之恩，诺亚脸上的苦笑愈加无力，看来今晚忙活完全是为人作嫁，自己目标中的三个势力，看来一个不落地纳入维尔的手中。
凭借维尔的手段，诺亚可不认为，自己还有机会，如果要发展，只能是另寻他途。
分秒必争的动荡时期，这样的开端可不是什么好事。